甘遊

甘了

二 假彩色


她對我,以安眠曲描述來者的形貌。我在可見光波段看不見他,腦中昏昏暗暗,都是蒼青的晚天。有劈啪聲。他柔順悲憫的語言,共雨夜和柴木燒乾的輕爆一道朝四壁奔襲而來,擊中我的鼓膜。


她的話漸漸淡遠了,磁帶從收音機取下。臉樣的骨肉雕塑替代,作為他在發聲。她與他半張口,嵌進耳道的都是夢囈。這樣近的距離,假像都嫌惡地蠕走。我複製嫌惡,並複製蠕走。過程倏忽斷聯,於是我又回到了現場。


逃吧,我說,逃走吧。


四肢百骸都得到指令,而履行機會錯付於人。她將弓起的脊柱隔物歸位,握住那些顫抖的指節。她不允許我的逃匿,相對地,救我回來。


怎麼闡述胴體的感恩戴德,分明瞳孔幾乎要放大到渙散。活物太近,鮮鮮的暖氣如浸燙水,嘴裡尚存啫喱的油漬感,病一樣發作。年限與年限解除隔閡,貼緊彼此,但數字變更有其固定位置。我被時間驟縮的距離夾扁。


她動了動,以至於他乖馴地回到他的火,轉而帶來一個塑膠瓶,放落即折返。氣溫,氣溫,我像飲盡大理石沫,五臟六腑結起霜花。


他隱到柴木後去。她凝視我過久過長,眼睛也在我的背頸上結花,一路紮根至咽喉。我被這攀緣植物勒住,撫平流通口岸。


我睜開眼,揭過腦中的上色。


评论

热度(1)